第一章 幼皇即位-《神丛记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无论江湖术士怎样说,无论朝臣怎么附和,丝毫动摇不了太后扶太子上位的决心。麻烦的是,朝中“国有长君乃社稷之福”的呼声甚高,主张由襄王朱瞻墡继位的人不在少数。

    太后张氏育有三子一女,长子便是宣德皇帝;次子越王朱瞻墉,久居京中,未赴位于浙江省衢州府的封邸;三子襄王朱瞻墡,封邸在湖广省长沙府;女嘉兴公主,宣德五年下嫁井源。

    立幼皇自古多致帝道中衰,太后对此也是深以为忧。不过,话说回来,国有成年君主固然是好,但强求不来,皇帝有子,“兄终弟及”理应排在“父位子承”之后。

    即便行禅让礼,也应长幼有序。越王朱瞻墉正好顺位。

    可惜朱瞻墉是个逍遥王,且十分专情,一生只有正妃吴氏一个女人,夫妻二人每每琴瑟和鸣,诗词诵对,宛如神仙眷侣。他素来疏远政事,赶鸭子上架恐怕不行。

    有人会说:“你老二越王不愿做皇帝,嘿嘿,那便由我老三襄王来做好了。”以为朱瞻墡继位是顺理成章的事。

    事情哪有这么简单?皇帝不是谁想做便能做、谁不想做便能不做的。越王无意于皇位,这实际上是对“兄终弟及”的终极否定:老二不做,老三更不能做!

    否则,若让朱瞻墡继位,势必先废“父位子承”的法统,后乱长幼之序,法度尽失,贻害无穷。立此先例,等于为后世的萧墙之祸大开方便之门。

    再说,既然长幼之序可乱,那嫡庶之别亦可乱,要是这样,她的庶子卫王朱瞻埏年仅十九岁,贤王的美名已响彻京城,论德论才,卫王更有资格问鼎大位。如此一来,不必待后世,只怕眼下就会天下大乱了。

    多番权衡之后,太后终于铁下心来。眼下只能自求上天假年,让她活到幼帝成年亲政的那一日。

    这时,司礼监秉笔太监金英入内禀报:“都察院十余名御史求见。”

    太后皱眉道:“想必是来替襄王鼓噪的,不见!你去传哀家的话,便说‘皇帝还在,你们如此行事,有失为臣之道,必令天下人齿冷!’”

    金英走后,废后胡吉祥匆匆入内,方行罢礼,眼泪便扑簌扑簌往下掉。她的哭一半为皇帝,一半为自己。

    皇帝的生死往大了说,事关社稷安危;往小了说,决定着后宫妃嫔的命运。

    七年前,无子的皇后胡吉祥被迫上表辞去后位,退居长安宫,赐号“静慈仙师”。贵妃孙氏因诞下皇子朱祁镇,晋为皇后,入主中宫。

    后宫倾轧往往决绝无情,直碎人心,若非皇帝念着旧情,太后时时呵护,只怕静慈仙师活不到现在。

    如今皇帝病危,静慈仙师顿感生而无望。

    见了胡吉祥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,太后动了恻隐之心,柔声道:“哭什么?皇帝还在,天塌不下来!再说,不是还有哀家吗?”转而正色道:“你回去转告吴妃,近日务必谨守宫规,各安其分。”

    就在胡吉祥退出清宁宫宫门的一刹那,太后抛出了一句重话:“皇后须得守制!”

    后宫妃嫔的情绪很快便稳定了下来,朝中大臣的意见也渐渐趋向一致,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朝着太后期望的方向发展。

    初三那日,天子驾崩,阖宫举哀。太后只哽咽了一小会,便匆匆収起眼泪,强忍丧子之痛,逐一传唤重臣密谈,并召在京的皇室宗亲入宫议事。

    三日后,太后领着朱祁镇胸有成竹地来到奉天殿,手指太子对文武百官道:“先帝留有遗诏,这便是你们的新君!”

    有朝中重臣领头,百官无不拜倒在地。

    宗亲、勋戚、百官纷纷上表劝进,朱祁镇照例要推辞一番,直到举哀七日后,众人第二次上表劝进时,他才谦逊地答应了下来,并定于次日吉时即位。

    一切都已尘埃落定,太后(不,现在她已是太皇太后)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。
    第(2/3)页